0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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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5
調好吉他, 吳元洲問她，是不是唱她自己的新歌，游樂樂搖頭：“我有更想唱的一首。”
她的指尖輕輕撥動琴弦, 吉他和弦伴隨溫柔平和的嗓音，在這片寂靜沙漠中傳開。
“從哪裏來可愛女孩 / 不說一句不時地低頭
黝黑臉頰天真無邪的大眼睛 / 靜靜看我
在不遠處他們的家 / 幾臺怪手轟隆隆地響
白色布條隨著風無言的抗爭 / 家不見了
也許未來藍色海洋 / 也許未來綠色的草原
也許未來這一切全部消失了 / 會怎樣
……
熟悉回家路 / 何時變得殘破
小女孩你別哭 / 牽著你一起走……”
程亦行站在一群工作人員後面, 借著身高優勢，依然能在前面一片人頭和攝像機裏看到她。
他是第一次聽她開口唱歌。
明顯感覺到，她應該擁有更強的技巧和能力, 但此刻, 耳中收到的聲音溫柔質樸, 完全褪掉技巧的修飾, 唯剩滿腔令人心動的真誠。
黑夜在她身後鋪出燦爛星河，千裏黃沙在她身下織成柔軟的毯。
而依然是那身緋紅鮮艷的戶外衣，讓她在黃沙中，又化身成一簇照亮這片沙地的火焰。
程亦行註視她, 卻不知道, 自己的眼中也被種下一簇火苗。
當她手中和弦最後一根琴弦停下震動時，不知是不是眾人沒回過神，有那麽片刻，居然沒人說話。
“毫不誇張, 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”
吳元洲是第一個將安靜打破的，他把衣袖子擼起來，給游樂樂看自己手臂：“你看。”
吳元洲剛說完，人群中忽然傳來沈悶的低泣聲。
大家在互相看聲音是誰發出的, 尋聲望去, 看到的是特木爾。
這個高壯的蒙古漢子蹲在地上，將臉埋在袍子厚厚的袖中, 發出如同蒙古長調般共鳴強烈的哭聲。
工作人員被這出突然發生的狀況搞得都有些意外……
游樂樂楞怔一會兒後，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，戳到了特木爾哪根最脆弱的神經——
毀掉家園的怪手，天真無邪的小女孩，這不都戳在特木爾的傷疤上嗎？
她連忙放下吉他，到特木爾面前，歉疚解釋：“對不起，我剛才沒想太多，就選了這首歌，我沒有想要戳您痛楚的意思……”
蒙古漢子的臉終於從袖子中擡t起來。
他眼眶通紅，和臉頰上常年風霜割出的紅色龜裂一樣，顯眼到令人心酸。
“是我想她們了。剛才看你唱歌，我就想我的女兒們如果還在，都跟你差不多大了……”特木爾看著她，仿佛得到了極大安慰，長嘆一口氣，情緒逐漸穩定下來，“不好意思啊，我激動了，把你們嚇你一跳。”
這番意外插曲，便成了夜話部分最後結尾。
錄制結束，工作人員在給藝人陸續撤掉麥克風。收麥的音頻老師發現梁韻捷不見，特地問了句：“有誰看到梁韻捷老師了？”
“噢，她剛才說不太舒服，提前回帳篷了，麥已經卸了在我這兒呢。”那個拿著收音麥的女編導把器材交給音頻老師，忍不住吐槽，“但我看她也不像不舒服，就是脾氣太古怪了，讓人完全摸不著她到底在生氣什麽。”
程秋筠和游樂樂取掉麥克風進來帳篷，盧婧才起身，從帳篷裏出去。
她看了游樂樂一眼，還是忍住什麽也沒說，徑直去到程亦行他們在的帳篷，將他叫出來，把剛才帳篷裏發生的事原本告訴他。
“我也不確定梁韻捷到底想幹什麽，但我的第六感不太好。領隊，你上次私下跟我說，讓我特別註意一下梁韻捷，也不要跟其他人提這事，我都沒提。但我猜，是不是和游樂樂有關啊，我看今天她拿了游樂樂的杯子，還有那個藥瓶，我覺得她是想把裏面的藥倒進去……”
程亦行打斷她的猜想：“既然現在什麽都沒發生，不要斷言，盯著就是了。”
“知道，我會多註意。”盧婧說完，又嘆一口氣，“感覺娛樂圈真是覆雜，一點都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光鮮亮麗。還是做普通人好！”
游樂樂仍有些舍不得難得一見的星空偶遇，在大家陸續進入帳篷休息後，她還沒有困意，從帳篷裏出來，站在沙地裏仰望著幽藍夜幕中閃耀的星光。
程秋筠發現少了個人，又出來找她。
“秋筠姐，你怎麽出來了？”
“這話我還想問你呢。還在生剛才玩游戲的氣，所以不想回帳篷見到我？”程秋筠打趣她。
“秋筠姐，你如果想為難我，就不是剛才那種問法了吧。”游樂樂笑了笑，話語很真誠，“我很感謝你，今天給我一個機會，讓我可以把這件事擺上臺面，正式地做出一些解釋。”
至少這之後，她不用再被迫配合梁韻捷去維護什麽“姐妹情深”。
“不是生我的氣啊，那怎麽不進去？不冷，還是不困？這片星空就這麽好看嗎？”
“就是想到明天回去之後，很難再看到這樣的景色，所以想多看一會兒。”
“哦對，你喜歡不期而遇的‘風景’。”
程秋筠話音剛落，不遠處和盧婧說完話的程亦行註意到這邊，朝她們走過來。
程秋筠見狀，故意提高聲音：“所以你剛才說自己沒有喜歡的人，是真的？我以為你是怕被曝光，故意瞞著我們。”
“啊……呃，當然沒有啦！”
見程亦行越走越近，游樂樂做賊心虛，故意攏緊領口，縮成一團：“晚上好冷啊，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吧！”
說罷，她根本不等程秋筠，跟條泥鰍似的轉頭鉆進帳篷裏。
程亦行：“……”
“怎麽樣，一來撲了個空，難受吧？”程秋筠幸災樂禍壓低笑聲，走過去湊到他耳邊，“剛才沒聽到啊？人家都說了，沒有喜歡的人。你，程亦行，在她心裏一點都不特殊。”
“哦，所以呢？”程亦行一臉靜待下文的表情。
“所以什麽？我告訴你，有人是要按捺不住了。今天儲博森可都主動邀請她去什麽新西蘭看星空了。”
新西蘭？看星空？
就這？？？
“當年冰島的極光先把你騙了一波，現在又拿新西蘭的星空故技重施？”程亦行笑得輕蔑又諷刺，“中年男人的感情騙局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老土。都什麽年代年了，當誰沒出過國？他這毫無長進的手段除了當年沒腦子的你，現在還有人會上當？”
“哎，拉踩我幹什麽！找死啊你！”
程秋筠好心被當作驢肝肺，氣得擡腳就往這賠錢弟弟的屁股上踹去，卻被對方靈活閃身一避。
“祝福程老師今宵午夜，夢回2008冰島浪漫極光。”
程亦行留這串噩夢祝福和瀟灑背影，轉身回自己帳篷。
然而，被程秋筠這麽一攪和，那句“她沒有喜歡的人”仿佛化成無數個怨念小人，趴到他肩上，在他耳邊瘋狂單句循環逼逼賴賴。
儲博森邀請她看星空？
所以呢？
她游樂樂眼瞎嗎，難道會看上那種沈迷搞什麽星空打卡的土味中年男人？
離譜。
*
第二晚的沙漠宿營，過得平安無事。
一覺醒來後，隊伍迎來最後一天上午的徒步，想要盡早擺脫這片黃沙的意念格外強，大家勢頭比前兩天加起來都昂揚。
歷經五個多小時，大部隊終於到達特木爾的家。
特木爾的家當然不在沙漠，到了徒步的終點後，所有人坐上車，越野車一路行駛過黃沙和荒漠，然後漸漸地，一小簇綠色就開始出現在窗外。
隨後，則變成了成片成片生機盎然的綠意。
特木爾的家就在一片綠色包圍之中。
荒漠裏的這個林場，仿佛就是沙漠裏海市蜃樓裏才會出現的幻象。
“這裏就是我的家，我們林場所有人都住在這裏。”特木爾帶大家參觀，自豪地跟所有人介紹，“我們花了十幾年，請教很多專家，終於摸索出怎麽讓我們家鄉變綠，又可以讓大家吃飽飯賺到錢的路子。現在這個林場養活我們一百多號人，也才有你們看到的這片綠色。”
從培育室多樣豐富的植被藥材幼苗，到科學管理的走地雞養殖，再到室外已經向遠處綿延好幾萬畝的昂然綠意，都是特木爾一家和其他村民靠雙手改變出來的。
原本對他的經歷只存在於聽說，但變成眼前畫面，或多或少都震撼到了在場的人。
特木爾的家是林場裏一間矮小平房，為了接待他們，夫妻倆提前在空地上拉起傳統的大蒙古包。
夫妻倆都是淳樸人，不會說漂亮話，敬完酒後就招呼著大家多吃。
香甜的馬奶酒配上羊肉，能把人吃得渾然忘我。特木爾馬奶酒釀得極好，十幾度不會上頭，卻把幾日來的疲勞，都化成了彼此推杯換盞間交心話語和臉上的紅暈。
游樂樂中途有點想上廁所，蒙古包裏自然沒有，她悄悄退出席間，也沒人註意到她。
出來之後，她找了一圈沒見廁所，幸好碰到特木爾的妻子烏蘭從平房出來，看她一個人站在外面，關切問：“怎麽了？你怎麽不在裏面吃飯啊？”
“我有點想上廁所，沒找到……”
“哦，廁所在我們屋裏呢！”
烏蘭要帶她進屋，但又像突然想起什麽似，讓她在門口稍等，然後進屋帶上門。過了一小會兒，烏蘭才從屋裏出來，打開門帶她進屋。
特木爾的家是個長條形的小小一居室。游樂樂進入屋內，就幾乎把這個家一覽無餘。泛灰的白墻簡單粉刷，土炕搭起兩張床，除此之外，屋內只有最基礎的家具和電器。
而其中一個炕上，坐著個將自己面向墻壁，一聲不吭的男子。
這個男生，該不會就是……
烏蘭沒解釋這個奇怪的男子是誰，只領著游樂樂走到洗手間門口：“就是這兒，這裏廁所簡陋，委屈你們城裏小姑娘將就一下啊。”
游樂樂上完廁所，出來時正好遇見進來的程亦行。
“嫂子，那些馬奶酒喝完就不要再加了，免得他們喝過頭，待會兒個個掉鏈子。”
烏蘭點頭：“行，知道，待會兒不續了！”
程亦行看到游樂樂，又註意到面壁而坐，想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男子，問烏蘭：“你讓牧仁對墻面壁做什麽？”
“這不是，怕牧仁的樣子……嚇到人家小姑娘。”
“她？小姑娘是小姑娘，但她膽子沒你們想的那麽小。”程亦行對墻角那個男子說，“牧仁，你把臉轉過來，讓你認識個我的朋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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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色布條隨著風無言的抗爭 / 家不見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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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未來這一切全部消失了 / 會怎樣
……
熟悉回家路 / 何時變得殘破
小女孩你別哭 / 牽著你一起走……”
程亦行站在一群工作人員後面, 借著身高優勢，依然能在前面一片人頭和攝像機裏看到她。
他是第一次聽她開口唱歌。
明顯感覺到，她應該擁有更強的技巧和能力, 但此刻, 耳中收到的聲音溫柔質樸, 完全褪掉技巧的修飾, 唯剩滿腔令人心動的真誠。
黑夜在她身後鋪出燦爛星河，千裏黃沙在她身下織成柔軟的毯。
而依然是那身緋紅鮮艷的戶外衣，讓她在黃沙中，又化身成一簇照亮這片沙地的火焰。
程亦行註視她, 卻不知道, 自己的眼中也被種下一簇火苗。
當她手中和弦最後一根琴弦停下震動時，不知是不是眾人沒回過神，有那麽片刻，居然沒人說話。
“毫不誇張, 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”
吳元洲是第一個將安靜打破的，他把衣袖子擼起來，給游樂樂看自己手臂：“你看。”
吳元洲剛說完，人群中忽然傳來沈悶的低泣聲。
大家在互相看聲音是誰發出的, 尋聲望去, 看到的是特木爾。
這個高壯的蒙古漢子蹲在地上，將臉埋在袍子厚厚的袖中, 發出如同蒙古長調般共鳴強烈的哭聲。
工作人員被這出突然發生的狀況搞得都有些意外……
游樂樂楞怔一會兒後，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，戳到了特木爾哪根最脆弱的神經——
毀掉家園的怪手，天真無邪的小女孩，這不都戳在特木爾的傷疤上嗎？
她連忙放下吉他，到特木爾面前，歉疚解釋：“對不起，我剛才沒想太多，就選了這首歌，我沒有想要戳您痛楚的意思……”
蒙古漢子的臉終於從袖子中擡t起來。
他眼眶通紅，和臉頰上常年風霜割出的紅色龜裂一樣，顯眼到令人心酸。
“是我想她們了。剛才看你唱歌，我就想我的女兒們如果還在，都跟你差不多大了……”特木爾看著她，仿佛得到了極大安慰，長嘆一口氣，情緒逐漸穩定下來，“不好意思啊，我激動了，把你們嚇你一跳。”
這番意外插曲，便成了夜話部分最後結尾。
錄制結束，工作人員在給藝人陸續撤掉麥克風。收麥的音頻老師發現梁韻捷不見，特地問了句：“有誰看到梁韻捷老師了？”
“噢，她剛才說不太舒服，提前回帳篷了，麥已經卸了在我這兒呢。”那個拿著收音麥的女編導把器材交給音頻老師，忍不住吐槽，“但我看她也不像不舒服，就是脾氣太古怪了，讓人完全摸不著她到底在生氣什麽。”
程秋筠和游樂樂取掉麥克風進來帳篷，盧婧才起身，從帳篷裏出去。
她看了游樂樂一眼，還是忍住什麽也沒說，徑直去到程亦行他們在的帳篷，將他叫出來，把剛才帳篷裏發生的事原本告訴他。
“我也不確定梁韻捷到底想幹什麽，但我的第六感不太好。領隊，你上次私下跟我說，讓我特別註意一下梁韻捷，也不要跟其他人提這事，我都沒提。但我猜，是不是和游樂樂有關啊，我看今天她拿了游樂樂的杯子，還有那個藥瓶，我覺得她是想把裏面的藥倒進去……”
程亦行打斷她的猜想：“既然現在什麽都沒發生，不要斷言，盯著就是了。”
“知道，我會多註意。”盧婧說完，又嘆一口氣，“感覺娛樂圈真是覆雜，一點都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光鮮亮麗。還是做普通人好！”
游樂樂仍有些舍不得難得一見的星空偶遇，在大家陸續進入帳篷休息後，她還沒有困意，從帳篷裏出來，站在沙地裏仰望著幽藍夜幕中閃耀的星光。
程秋筠發現少了個人，又出來找她。
“秋筠姐，你怎麽出來了？”
“這話我還想問你呢。還在生剛才玩游戲的氣，所以不想回帳篷見到我？”程秋筠打趣她。
“秋筠姐，你如果想為難我，就不是剛才那種問法了吧。”游樂樂笑了笑，話語很真誠，“我很感謝你，今天給我一個機會，讓我可以把這件事擺上臺面，正式地做出一些解釋。”
至少這之後，她不用再被迫配合梁韻捷去維護什麽“姐妹情深”。
“不是生我的氣啊，那怎麽不進去？不冷，還是不困？這片星空就這麽好看嗎？”
“就是想到明天回去之後，很難再看到這樣的景色，所以想多看一會兒。”
“哦對，你喜歡不期而遇的‘風景’。”
程秋筠話音剛落，不遠處和盧婧說完話的程亦行註意到這邊，朝她們走過來。
程秋筠見狀，故意提高聲音：“所以你剛才說自己沒有喜歡的人，是真的？我以為你是怕被曝光，故意瞞著我們。”
“啊……呃，當然沒有啦！”
見程亦行越走越近，游樂樂做賊心虛，故意攏緊領口，縮成一團：“晚上好冷啊，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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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亦行：“……”
“怎麽樣，一來撲了個空，難受吧？”程秋筠幸災樂禍壓低笑聲，走過去湊到他耳邊，“剛才沒聽到啊？人家都說了，沒有喜歡的人。你，程亦行，在她心裏一點都不特殊。”
“哦，所以呢？”程亦行一臉靜待下文的表情。
“所以什麽？我告訴你，有人是要按捺不住了。今天儲博森可都主動邀請她去什麽新西蘭看星空了。”
新西蘭？看星空？
就這？？？
“當年冰島的極光先把你騙了一波，現在又拿新西蘭的星空故技重施？”程亦行笑得輕蔑又諷刺，“中年男人的感情騙局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老土。都什麽年代年了，當誰沒出過國？他這毫無長進的手段除了當年沒腦子的你，現在還有人會上當？”
“哎，拉踩我幹什麽！找死啊你！”
程秋筠好心被當作驢肝肺，氣得擡腳就往這賠錢弟弟的屁股上踹去，卻被對方靈活閃身一避。
“祝福程老師今宵午夜，夢回2008冰島浪漫極光。”
程亦行留這串噩夢祝福和瀟灑背影，轉身回自己帳篷。
然而，被程秋筠這麽一攪和，那句“她沒有喜歡的人”仿佛化成無數個怨念小人，趴到他肩上，在他耳邊瘋狂單句循環逼逼賴賴。
儲博森邀請她看星空？
所以呢？
她游樂樂眼瞎嗎，難道會看上那種沈迷搞什麽星空打卡的土味中年男人？
離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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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晚的沙漠宿營，過得平安無事。
一覺醒來後，隊伍迎來最後一天上午的徒步，想要盡早擺脫這片黃沙的意念格外強，大家勢頭比前兩天加起來都昂揚。
歷經五個多小時，大部隊終於到達特木爾的家。
特木爾的家當然不在沙漠，到了徒步的終點後，所有人坐上車，越野車一路行駛過黃沙和荒漠，然後漸漸地，一小簇綠色就開始出現在窗外。
隨後，則變成了成片成片生機盎然的綠意。
特木爾的家就在一片綠色包圍之中。
荒漠裏的這個林場，仿佛就是沙漠裏海市蜃樓裏才會出現的幻象。
“這裏就是我的家，我們林場所有人都住在這裏。”特木爾帶大家參觀，自豪地跟所有人介紹，“我們花了十幾年，請教很多專家，終於摸索出怎麽讓我們家鄉變綠，又可以讓大家吃飽飯賺到錢的路子。現在這個林場養活我們一百多號人，也才有你們看到的這片綠色。”
從培育室多樣豐富的植被藥材幼苗，到科學管理的走地雞養殖，再到室外已經向遠處綿延好幾萬畝的昂然綠意，都是特木爾一家和其他村民靠雙手改變出來的。
原本對他的經歷只存在於聽說，但變成眼前畫面，或多或少都震撼到了在場的人。
特木爾的家是林場裏一間矮小平房，為了接待他們，夫妻倆提前在空地上拉起傳統的大蒙古包。
夫妻倆都是淳樸人，不會說漂亮話，敬完酒後就招呼著大家多吃。
香甜的馬奶酒配上羊肉，能把人吃得渾然忘我。特木爾馬奶酒釀得極好，十幾度不會上頭，卻把幾日來的疲勞，都化成了彼此推杯換盞間交心話語和臉上的紅暈。
游樂樂中途有點想上廁所，蒙古包裏自然沒有，她悄悄退出席間，也沒人註意到她。
出來之後，她找了一圈沒見廁所，幸好碰到特木爾的妻子烏蘭從平房出來，看她一個人站在外面，關切問：“怎麽了？你怎麽不在裏面吃飯啊？”
“我有點想上廁所，沒找到……”
“哦，廁所在我們屋裏呢！”
烏蘭要帶她進屋，但又像突然想起什麽似，讓她在門口稍等，然後進屋帶上門。過了一小會兒，烏蘭才從屋裏出來，打開門帶她進屋。
特木爾的家是個長條形的小小一居室。游樂樂進入屋內，就幾乎把這個家一覽無餘。泛灰的白墻簡單粉刷，土炕搭起兩張床，除此之外，屋內只有最基礎的家具和電器。
而其中一個炕上，坐著個將自己面向墻壁，一聲不吭的男子。
這個男生，該不會就是……
烏蘭沒解釋這個奇怪的男子是誰，只領著游樂樂走到洗手間門口：“就是這兒，這裏廁所簡陋，委屈你們城裏小姑娘將就一下啊。”
游樂樂上完廁所，出來時正好遇見進來的程亦行。
“嫂子，那些馬奶酒喝完就不要再加了，免得他們喝過頭，待會兒個個掉鏈子。”
烏蘭點頭：“行，知道，待會兒不續了！”
程亦行看到游樂樂，又註意到面壁而坐，想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男子，問烏蘭：“你讓牧仁對墻面壁做什麽？”
“這不是，怕牧仁的樣子……嚇到人家小姑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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